
燃起灰烬
文/胡凌远
恒常的灰色和在席的色彩并置在艺术家铁心的画面里,形成视觉张力。灰调是一种构建方式,介于视觉和现实间,回应着人类世界中的物理和社会结构,也让绘画在沉寂里延展。表象去除的过程,内在意志得以呈现。
铁心以绘画形式对当代社会做出设想。他的画面不常对主体生命进行直接的描绘,而是通过留存的生产活动和改造痕迹,来形成秩序化的视觉背景。空旷的高楼、废弃的车辆都承载了社会系统规训之后的局面。灰调变成一种中性,而非全然的冷漠与空洞。也正如此,高度饱和的局部色彩——鸟、蝴蝶、凤凰、木马、百合等元素——像似从精神内部燃起的图像,被定格在画面之上,成为视觉的裂口。它们打破冷峻,指向一种非现实的、他者的心理空间,有着存在的思索。

若说这种视觉裂口里包含着沉思和反抗,那么,当画面全然进入单色时,则走向另一个截面。在海面系列里,微微泛起的海浪,如同意识中产生的轻微震动。这种视觉表象让我想起艺术家维哈·赛尔敏(Vija Celmins)以照相写实风格所绘的海水,同样寂静,回避了言语,但铁心的海并不在自然的神秘之中,而在调试的空间里追问生命和存在。灰调也不再是社会构造的物理背景,可能是一种失声后的不确定和暂停。

铁心在观念绘画的同时,也实践于摄影创作。局部色彩与灰调背景的并置,构成一种近似正负空间的图像语言,也暗含摄影媒介的处理方式,比如“蒙版”或“遮蔽”。不同媒介的相互介入,重置了图像在观看和边界控制中的方式。幕布版的画面里,色彩如同摄影机的取景框,引导我们游移在静止与运动、沉默和爆发之间。我忽然想起他写的那句诗,“那个男子头上冒着雾霭,像一根骆驼牌的香烟。”

雾霭、烟是未落地的形态,恰似燃起的灰烬和意识里涌出的动态色彩。熟悉的世界在真实中进行,也并行着荒唐与虚构。铁心察觉到其中微妙的异常,通过凝视、色调和精神的多重张力,引领我们重新触及自我的温度。
铁心,1971年出生于山东,1994年毕业于青岛大学,加拿大维多利亚皇家艺术学院客座教授,现工作和生活于济南。
-----------成都蓝顶美术馆----------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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